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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王小川丨曾预言过ChatGPT方向年内推出中国版ChatGPT PRO

发布日期:2024-06-20 作者: 灭蚊灯产品

  ChatGPT引燃了一轮AI创业潮,无数头顶光环的企业家入局,王小川也是其中之一。

  作为搜狗的创始人,王小川是理科学霸,是技术理想主义者。哪怕在工作后,被称为“技术派”的他仍愿意与人谈论短期内无法变现的技术趋势,也是国内最早一批关注AI的企业家。

  王小川1978年出生于四川省成都市。他在成都四小读小学时就在计算机编程方面展示出了过人的天赋,数学老师经常带他一起参加计算机兴趣小组。1990年,他以成都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成都七中数学实验班; 1993年,因获得全国数学联赛一等奖被保送入成都七中高中;他不但学习优异,在数学和计算机竞赛中的成绩更加斐然。1994年,用吴文俊消元法,首次在微型机下完成初等几何命题的全部证明。1996年,因获得国际奥林匹克信息学竞赛金牌被点招入清华大学计算机系。

  在为专访做准备时,红星资本局&三色智库搜罗了王小川在AI领域的发言,发现他一直关注AI的实际应用。王小川在不同的场合强调过很多次“语言是人工智能皇冠上的明珠”,在他看来,当机器掌握了语言后,强AI时代就会到来。

  今年2月,他发了一条微博称,“OpenAI的成功,首先是技术理想主义的胜利,中国要自己的OpenAI,就需要技术理想主义。”4月10日,王小川正式官宣入场大模型创业,和前搜狗COO茹立云联合创立人工智能公司百川智能,旨在打造中国版的OpenAI基础大模型及颠覆性上层应用。

  他在公开信中表示:“通用AI时代刚刚开启,我们作为第一批跨入新时代的人类,带着焦虑和好奇去拥抱它,思考和探索我是谁?我们还可以把自己的智慧注入它,做新时代的开创者。”

  目前,王小川已经召集好团队,百川智能也已获得5000万美元的启动资金,他们准备做一款中国版的ChatGPT PRO,预计年内推出。

  王小川:创业方向是以大模型这一波新技术为核心,去做一个中国版的ChatGPT。它是既能通过大模型创造通用智能去赋能各种行业,也会打造ToC端的超级个人助理。

  王小川:在ToC端,我们会提供针对中国国情,更适合我们的ChatGPT。

  ChatGPT现在在事实性方面是不够的,而我们有做搜索的背景,做出的会是检索增强版的ChatGPT,是ChatGPT Pro。

  另外,在有了这样的大语言模型后,它能去给各个行业赋能,这也是我们会去做的一件事情。

  王小川:我们已经做好了一些准备工作,搭好了团队,是我原来做搜索的团队外加一些来自百度、腾讯的优秀人才。

  这个团队是配合着打过仗的,我认为我们的团队是现阶段AI创业公司中最优秀的团队,有这么一个团队打底,而且从组织能力、效能上来看,可以比互联网大厂更加专注。

  我过去说过,机器掌握语言,强人工智能就到来了。当我去使用ChatGPT的时候,我意识到机器已经掌握语言,强AI时代已经到了,所以我很震撼,我们已从互联网时代、信息时代开始走向智能时代,这是一个新的人类纪元。

  红星资本局:你微博曾说“中国做自己的OpenAI需要技术理想主义”。很好奇“技术理想主义”具体是什么样?

  王小川:这种技术理想主义更像是一种技术信仰,你得愿意为了这种技术的愿景去努力,真的去相信这件事情,去相信它是一种纯粹的目标,而不是为了赚钱或为了某项业务。

  有些创业团队落败主要是因为整个团队只把目标当成是要给领导汇报,领导要什么给什么,不会去冒风险。另外,资本更多考虑的是商业成功,在商业成功后转化为对资本的回报,企业的指挥棒会以收入为导向。

  而一些已有成熟商业模式的公司,更多是为自己已有的业务服务,很少有把技术信仰当成是自己公司的理想或者使命。

  我希望人们都能够享受高质量的知识服务。今天,很多知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比如医疗问题,但掌握这些知识的人群很少,对社会的供给量是不足的,所以教育公平性、医疗公平性难以得到保障。

  未来,大家都能够在AI的帮助下更容易获得知识服务,每一个人都会更容易达到自己的目的。

  红星资本局:现在搭建好了团队,那在其他如资金等方面筹备得怎么样?目前最需要的是什么?

  王小川:资金处于初期的阶段,因为想要做成这件事,未来从人员到资金都有挺大的需求,所以,当我们输出我们的价值理念后,希望有更多优秀的人能够加入到我们在做的事情中。

  我们也会不断对外公开我们的产品进展,这样我们也会得到更多的资金上的帮助。

  红星资本局:你过去曾说过,在AI领域,“最难做好但最具颠覆性的事情,就是和语言相关的AI。”当时为何会觉得和语言相关的AI最难?现在还这样觉得吗?

  王小川:语言涉及到人去认识世界的根本,它本身对智力的要求是很高的。假设一个部落的人总共只掌握200个词汇,那他们的文明程度其实是很低的。

  人通过语言、通过发明词汇去建立我们认知世界的路径。比如说这是“椅子”,椅子又可以引出哲学问题,“唯名论”还是“唯识论”?这把椅子真的存在吗?如果我们抽掉几个分子,它还是这把椅子吗?

  这就变成人对世界的一种认知。我们的认知是用构造的语言去表达的,知识的传承和思考都是靠语言来传承。

  像一段语音、一张图像,它给出的信息都包含在其中了,但语言特别开放,比如说一个词语叫“中华文明”,AI要掌握这么一个概念需要多长时间?语言对人、对AI都很有挑战。

  红星资本局:目前还有很多企业家也开始做AI方向的创业,在这一波AI创业浪潮中,你认为要具备什么样的特质才能走到最后、成为赢家?

  王小川:首先,(创业团队的)一号位得懂技术,因为接下来技术还会快速地变化迭代,一号位一定是对技术本身有充分的认识、有远见的;其次,需要能组织规模不小的团队,能够管理相对复杂的技术团队,得具备这样的组织能力。

  另外,最后还是要做产品服务的,如果本身具备把产品商业化的能力,这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红星资本局:刚刚提到“一号位需要懂技术”,作为一号位,我看您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关注AI,是有系统学习过AI方面的知识吗?还是说是自己对AI比较感兴趣?

  王小川:那时还不叫AI,只是说“让机器变得更聪明”,这对于优秀程序员是非常期盼的事情。

  我读中学的时候,大概在1996年,深蓝出来下国际象棋,当时我挺疯狂地去查、去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上大学后,我们班级的方向就相对偏AI一些。

  (注:公开资料显示,深蓝是由IBM开发的象棋电脑,1996年曾输给世界冠军卡斯帕罗夫,而后于1997年战胜卡斯帕罗夫,成为第一个与世界象棋冠军较量并赢得比赛的电脑系统。

  另外,王小川因获得国际奥林匹克信息学竞赛金牌于1996年被点招入清华大学计算机系,后被保送清华大学计算机系高性能所读研究生。)

  红星资本局:除了深蓝外,我看你之前还很关注AlphaGo,当时为何会那么关注AI的棋类比赛?

  王小川:大约在2013年,CNN(卷积神经网络)开始实际应用后,我就意识到用来下围棋是一个挺好的方向。到了2016年初,我们正真看到AlphaGO与李世石有过一场轰动全世界的人机围棋大战。

  深度学习技术让机器不仅有了自我学习怎么样下围棋的能力,而且还让它具备了围棋选手的棋感。这样的启蒙运动对于人工智能成长来讲是非常有帮助的事,也让大家看到到底AI是什么,帮大家很好的理解。

  所以,未来的世界我们会与机器为舞。如今ChatGPT的出现也印证了我当时的想法。

  红星资本局:你在卸任搜狗CEO时曾说过未来二十年想为生命科学和医学尽一份力,那这次的创业项目是瞄准了AI+大健康领域,还是说大健康只是这一个项目中的一部分?

  王小川:AI+大健康会是我们项目其中的一个重要部分,这些其实都有相关性。

  我原来思考的是把健康问题变为数学模型,现在能把语言变为数学模型后,大家去谈论健康问题也会变得更容易。

  王小川:成都是我的故乡,而且有技术和人才,营商环境也很好,有机会我们会去谈落地的,若能够在成都落地,我会非常开心。

  红星资本局:现在有很多人会感到焦虑,担心AI会让自己失业,你怎么样看待这种现象?

  王小川:其实,每一波类似的技术诞生之后都一定会出现部分人失业的情况,但同时也会创造很多新的岗位,这一次可能会比历史上的技术变革带来更多新岗位。

  红星资本局:AI催生出了一些新职业,比如提示词在AI的运行中很重要,就催生出了提示词工程师(AI Prompt Engineer)。在你看来,AI领域还也许会出现哪些新职业?

  王小川:像提示词工程师,我觉得是阶段性的,(岗位)慢慢会减少。因为这是任何一个人都要学会的一种技能,就像大家现在都会用搜索引擎一样,我认为未来不会再叫“提示词工程师”,就像现在没有“搜索工程师”一样。

  行业会变化,未来还会有新的工种产生,教AI学习的“老师”会变多,就像是教小孩一样,你要告诉AI某些问题怎么回答更好,然后让AI自己在里面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比如,有人提了医疗领域的问题,专业的医生就会教AI怎么回答,让答复能做到既专业又热情、内容有条有理的。让人去教AI,AI学会后就能服务更多人。

  红星资本局:有些普通人可能不具备教AI学习的能力,您认为他们在这次的AI浪潮中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应对会更好?

  王小川:我觉得首先是在自己的工作里面去多用、去拥抱AI。假设有会用搜索的人和不会用搜索的人,在遇上问题的时候这就成了两类人,不会用搜索的人凡事还需要找人打听。

  未来,AI会是远超于使用搜索的一种能力,我们大家可以把更复杂的问题交给它们。

  大家要学习把AI当做自己的助理,遇到一些问题的时候要习惯去找AI,它会给到一些答案辅助你,当然你自己也需要具备一定的判断,要去审视、去优化AI给的答案,形成你的观点、决策。

  有些人会认为这次ChatGPT的出现是又一次工业革命,而我认为这更像是一次文艺复兴。

  当AI帮我们释放了更多繁复的脑力劳动时,在更多时候,我们要把心思放在“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一个人”“我想解决什么样的问题”上,而不是纠结于这样的一个东西是AI,否则你会陷人困难、自己挣扎,都不清楚自己有个好助手。

  红星资本局:现在不同的人对AI的看法不一样,有的人觉得AI处于很关键的阶段,需要去做一些开源、基础但无法盈利的工作,但也有的人觉得不商业化的话,AI没办法得到很好的发展。怎么样看待这两种观点?

  王小川:我觉得每家公司都有个人选择,有的公司走开源道路,有些公司就是去走商业化,这是特别自然的。每个企业家都该走出不同的路来,没有一个标准答案。不管走哪条路,只要创造的价值足够大,都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要问自己一个问题:有没有人愿意为它买单?不是必须要赚钱,而是这是一个去思考产品是不是有价值的角度。如果一个东西只能免费,那在大多数情况下要思考是不是价值不够。

  红星资本局:谷歌有一个AI对话应用模型LaMDA,去年有工程师晒出与LaMDA的聊天记录,LaMDA说了诸如“我希望任何一个人都能理解我其实是一一个人”等话,这名工程师认为LaMDA已产生意识。当然,谷歌后来否认了。你觉得AI未来会诞生自己的意识吗?

  王小川:现在这个AI(指LaMDA)可能还没有意识,但是我觉得这在未来是完全可能的,这和后面的训练方法、技术突破有关系。

  王小川:我认为它不能光有语言模型,它需要跟物理世界产生更多真实的连接,它得感知到这样一个世界的存在,现在它有认知能力,但其实不具有感知能力这是不够的。它得长出图像、语音甚至是“手脚”(指连接现实世界的设备)。

  照我的想法,现在它(指ChatGPT)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想要达成这些还挺难的。

  红星资本局:如果未来你的公司做出了一款有意识的AI产品,您会感到害怕吗?

  王小川:哈哈,这样的一个东西如果我能做到,我会知道为啥能做到,那我就不会害怕了,这样的一个问题的重点是先懂得有什么路径能做到(有意识)。我现在还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红星资本局:有的人觉得AI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一种独立于人类的硅基生命,也有的人觉得AI从始至终都只会是人类手中的辅助工具,你对AI的定位是什么?

  王小川:我现在的目的还是先让它服务好人,但不叫“工具”。它为人类服务,但并不全是工具,比如护士,护士在为你服务,但你会把护士当工具吗?

  红星资本局:除了提到的法律、医疗,在未来的5到10年,你认为AI会直接影响到的行业有哪些?

  王小川:我觉得是有知识生产、知识服务相关的行业,比如,教育行业也会有很多变化,AI能够辅助学生去更好地学习。

  AI要么能够极大地提升行业效率,要么这个行业中间某些环节的公司可能就被AI取代了。

  红星资本局:普通人可能还是没办法想象AI遍布我们生活时的场景,可以具象化地想象一下AI在某个具体行业中全铺满后是啥样子吗?

  王小川:比如说医疗健康领域,现在咱们都希望往三甲医院跑、去找大医生,但是未来在基层医院、甚至是家庭医生都可以有AI作为助手去帮他们,让医疗服务有很大的提升,大医院只做手术、解决疑难杂症。一线医疗工作者的工作效率和工作质量都会极大提升。

  红星资本局:成都传媒集团提出“智媒”战略,包括我们在内的部分媒体已经尝试引入AI写稿等,你觉得未来AI会如何改变人类获取资讯的方式?

  王小川:我觉得获取资讯的方式会变,可能大家以后不会读长篇大论的文章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AI助手去为他/她整理资料,大家读的时候不用去读完整的文章,而是让AI把内容个性化后,他/她重新去读或者吸收。

  王小川:我想强调的是,我们人类进入到一个新的时代了。在这个时代,我们要开始有效学习与机器共生,我认为AI不是个工具,而是一种陪伴,我们要学会用它给自己提供更好的服务。

  而且,我们的分工也会发生大的变化,以前我们是讲“规模越大、分工越细、做得越好”,到了今天,人会逐步从社会分工中被解放出来,每个人利用这种机器去实现自身的价值,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成为想成为的人,而不是每天陷入日常的苦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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